我在加拿大開干洗店時,經(jīng)歷過幾起五花八門的賠償事件。
連衣裙變成“花”裙子
一對美國夫婦在我的店附近有別墅,夏天經(jīng)常過來度假,順路把衣服送到我的店里干洗。一天,這對夫婦中的太太送來一條亞麻連衣裙,裙子由土黃色、淺橙色、深橙色3塊布料縫制而成,式樣簡單大方,產(chǎn)地是中國,標簽上寫明可以手洗,但沒有注明是否可以干洗。
那時我剛剛開店,干洗的經(jīng)驗十分有限,并不知道,當時國內大多數(shù)服裝廠家在進行工藝處理時,并沒有把干洗考慮進去。我的店的干洗事故,很多都和中國產(chǎn)的衣服有關。
我按正常程序將衣服干洗后,發(fā)現(xiàn)這條裙子的深色布料掉色,將相鄰的淺色布料染花了,還把另外幾件同洗的衣服染了。我將其他衣服重新洗了一遍,幸運的是,這些衣服都煥然一新。我又把那件肇事的連衣裙單獨干洗了一次,卻發(fā)現(xiàn),舊的痕跡淡去,新的染痕又出現(xiàn)。
焦頭爛額之際,我只好孤注一擲,試試水洗,因為標簽上說可以手洗。沒想到,這條裙子在水里掉色更厲害,整條裙子都被染花了。而亞麻布料見水后,立即皺皺巴巴的,像塊尿布一樣。
我欲哭無淚,不知怎樣向客人交代。
幾天后,那位女士興沖沖地來取衣服,我硬著頭皮向她解釋,連衣裙被我洗壞了,我會賠償她的損失。
她看了我半天,似乎沒明白我在講什么,然后說:“請把衣服拿給我看看!蔽胰〕鼋(jīng)過專業(yè)熨燙之后已經(jīng)舒展開的“花”裙子。她一下子愣在那兒,臉色越來越難看。我又一次向她道歉,并提出賠償。她回過神來,抓起裙子沖出店門,連同時要取走的襯衫都忘了拿。我看到她一邊給車打火、系安全帶,一邊抹眼淚。車子疾馳而去。
我呆立在原地,十分自責。這件衣服對她或許有什么特殊含義,我寧愿她獅子大開口地索賠,那樣我會好過一些。
幾天后的周末,她丈夫來店里取襯衫,我再一次向他道歉,并提出賠償。他擺擺手說:“沒關系,你們也不希望發(fā)生這種事!蔽姨崞鹉翘焖茈y過,他的回答我一直忘不了。他說:“她確實很難過!
我不想收他洗熨襯衫的錢,但他堅持付了。此后,我再也沒見過他們夫婦。
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,讓我知道,世界上還有和我們完全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處理問題的方式。
“你要這條褲子干什么”
一天,一個小伙子拿著一條干洗過的褲子來找我,說我把他的褲子洗壞了。一般來說,女士千奇百怪的衣服容易出問題,男人的西服、褲子之類的都很好打理。他指給我看,褲子后面有道劃痕,說他送來之前沒有這道痕。我向他解釋,干洗以及熨燙過程不可能讓衣服出現(xiàn)劃痕,這樣的痕跡往往是人坐到哪里時劃的,而他堅持那是我給洗出來的。
遇到這種事,爭論是沒用的。我問他:你想怎么樣?他說我應該賠他。我點點頭,拿出支票本,問他褲子值多少錢。他看我如此干脆,有些難以置信,想了想,說是花了100塊買的。我看看他,又看了看那條普通布料、普通牌子、最多值50元的褲子。他不自然地重復了一句:“我花100元買的!蔽议_好支票,遞給他。他猶豫了,吞吞吐吐地問:“要不要叫你老公出來談談?”我笑著說,100塊錢我還可以做主。
他接過支票,拿起褲子就要走。我讓他把褲子留下,干洗店賠償了衣物以后,該衣物就屬于干洗店了。
可他竟然說:“你要這條褲子干什么?你又不能穿,我還要拿回去穿呢!
還有一次,有個人送來一個野營用的睡袋。我查過標簽,上面大字注明了不能干洗,于是就讓負責水洗的工人用大型洗衣機洗。大件的床上用品,像鴨絨被、睡袋,在烘干的時候要特別小心,否則很容易局部過熱。那個工人一忙就給忘了,結果在拉鏈邊上給烘化了一小塊。
那人來取睡袋時,我向他說明洗壞了,要原價賠他?伤f,那條睡袋很便宜,不用賠,把睡袋還給他就行。我堅持賠他,他拿了支票就走了,卻一直都沒去兌現(xiàn)。早知道這樣,我當時怎么也得把睡袋還給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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