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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比利時鄉(xiāng)下做回外星人

發(fā)布時間:2007-8-27 文字大小:  打。打印此文

比利時布魯塞爾自由大學(xué) 

讀書時,學(xué)生宿舍里除了為數(shù)不多的幾個留學(xué)生外,剩下的全是學(xué)校里20歲左右的本地大學(xué)生。斜對面住的是一個來自荷蘭語區(qū)小村莊的女生,長得小巧活潑,而且網(wǎng)球打得特別好。沒來由地,她特別喜歡和我呆在一起。

常常是夜里十一二點鐘,看書看到乏味時候,便來敲門叫我出去抽煙。 

“中國女人還抽煙。磕阏娴氖遣幌癜?”她總是這么嘟囔。 

沒辦法消除她的大驚小怪,況且也不是什么原則問題,便由她去了。其實呢,自己也不過是稍稍不那么傳統(tǒng)而已,比起城市里另類前衛(wèi)的女孩來說,我的思想老土得掉渣。 

女孩的媽媽是個幼兒園老師,見了我便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們家做客,還說要給我做比利時的家常飯。有這樣的好事,無論如何,我是不會拒絕的。翻了翻抽屜,拿了一個出國時帶的玉佩準備送給她做禮物。 

造訪荷語鄉(xiāng)村 

女孩的家在鄉(xiāng)下,車開到村莊口的時候,便可聽到花色奶牛不甘寂寞地哞哞亂叫,用力吸吸鼻子,一股混合著泥土和農(nóng)場氣息的味道潮濕而溫暖。進得村來,卻是另一番景象。街道整潔干凈,布魯塞爾能見到的所有服務(wù)行業(yè),從銀行、郵局、電訊到各類專賣店都可以在這里尋到分處。讓人覺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布魯塞爾一個雅靜的小區(qū)。 

女孩的父親是個散工,零零碎碎地做些技術(shù)活,但收入頗豐。女孩向我提起,他父親最得意的業(yè)績便是自己親手蓋了一座三層樓的小洋房。這也是荷蘭語區(qū)鄉(xiāng)下的傳統(tǒng),男子在成年以后,都要設(shè)法在老家建一所自己的庭院,這樣對家庭才算有個交待似的。 

女孩的父親還喜歡做家具,家里的家具幾乎都是自己動手做的,他本人很得意,但媽媽和女孩常常心痛不已,通常從選材到最后成形要折騰很長很長的時間,最后造價算下來,比市場上賣的至少要貴上一兩倍。 

中國的痕跡 

“你是中國人?”女孩的父親帶來一班人,圍著我團團轉(zhuǎn)。 

感覺自己正肩負著在一小批人中塑造中國人形象的責任,我不由得謹慎小心起來了。誰知事到關(guān)頭,準備好的洋洋灑灑的愛國抒情篇,不小心地被熱情的東道主們改寫成了搞笑娛樂篇。 

“你們的黑頭發(fā)到老的時候,會變白嗎,像我們這樣?” 

“會的!會很白很白一直到全白”,我一臉嚴肅。 

“中國男人很幸運”,一個男子憧憬的樣子,“可以娶幾個妻子。俊 

“我爸只娶了一個,我爺爺也只娶了一個,我知道的所有的人都只娶了一個”,我無奈地調(diào)侃。 

“那得有錢人吧,有錢人才能娶好多妻子吧?”這個有著挺拔身材的男人追問。 

“是從電影里看來的吧?”我哭笑不得。 

“對啊,”好多人都開始附和。 

作為一種藝術(shù),電影并不擔負著宣傳的功能,然而在很多信息匱乏的環(huán)境里,那些感性的異鄉(xiāng)人多是循著這樣的途徑摸索著中國的痕跡。 

比利時荷蘭語區(qū)的人大部分都能講些英語,但那都是僅僅局限在較大的城市里。在鄉(xiāng)下趕來和我聊天的人群里,除了我的朋友外,只有一個16歲的高中生懂得英文。 

“東方”仍然只是“獵奇” 

隔著厚厚的文化屏障,加上翻譯的談話,使我覺得自己猶如是世外桃源的訪客。這些鄉(xiāng)民們告訴我,他們?nèi)ゲ剪斎麪枙r,碰到亞洲人大多是日本人,而且從來沒有面對面交流過。提到日本人時,他們鄙夷地往地下撇撇自己的大拇指:“他們太有錢了,賣到我們這里來好多東西”。 

除去日本人,東方這個概念更多的是激起歐洲人的獵奇的文化心理。似乎有很多的人喜歡漢字,走在布魯塞爾的街上,你會看到有些年輕人或者是中年女子穿著印有漢字的衣服,譬如“龍”啊,“鴛鴦”啊之類的,有得直接就貼上“黑社會”的標志。這成為了一種時尚,但在骨子里,他們從來不會,也沒有主動去了解中國文化,頗有些葉公好龍的味道。 

同樣的父親母親們 

臨到晚飯的時候,女孩的媽媽給我們準備了家常的比 利時飯,無非是牛排薯條之類。吃到一半,女孩的父親跑去看新聞。 

“我爸天天都準時去看新聞,看完之后,你去問他,他什么都不會記住,頂多會跟你講,有地方發(fā)大水了,還有地方地震了,發(fā)生在哪里都不見得知道。”——女孩總不忘調(diào)侃他的父親。 

看著他坐在電視機旁憨態(tài)可掬的樣子,我不由得想起以前的那個笑話,說有人反拿著報紙,看著車輪朝天,緊張地說是火車出事了。由于太熟悉的緣故,便講給女孩聽,女孩一點不忌諱,立馬翻譯給他的父親,我便覺得有些尷尬了。 

父親倒是老實,點頭笑笑:嗯,有點這個意思。 

那種少見的豁達、純樸、天真直直地便將我感動了,我不由得喜歡起了這個沒有多少文化,卻恪守自己生活原則的老父親。 

這樣的父母親和我們的父母親一樣,無論在地球的哪個角落,講著怎樣的語言,住著怎樣的房子,他們都將根深深地扎在腳下沉實厚重的土壤里,去獲取更多的養(yǎng)分輸送給初生的枝芽。

文章:“我在比利時鄉(xiāng)下做回外星人”正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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