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在中國，免不了會遇上種種惱人之事，比如不絕于耳的“哈羅”（Ｈｅｌｌｏ）聲。事情通常是這樣的：某一天，你正若無其事地走在擁擠的大街上，冷不丁一個小伙子（這事發(fā)生了不知有多少次，但從沒見一位女性這樣干過）轉過臉來，朝你露齒一笑，就在和你擦肩而過的關口，大喊一聲“哈——羅——”。

　　我初到中國的時候，對此常感到困惑。在那種情況下，我的第一反應是，沖我喊“哈羅”的這些人，之前與我有過短暫接觸，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。后來，我發(fā)覺不是這樣，就猜想“哈羅”也許只是中國人一種友好的表示，類似于“歡迎外國朋友來中國”之類的話。

　　有一個晚上，我和一位中國朋友在福建省福清市中心閑逛。當時，一群穿著運動服的青少年經(jīng)過我們，他們沖我齊聲喊“哈——羅——”。這位中國朋友把臉轉向我，氣憤地說：“我討厭這個。”她向我解釋，中國人從不主動跟陌生人打招呼（這倒是真的），這些“哈羅”聲純粹是在嘲弄。簡單說吧，這就好比我走在堪薩斯城的大街上，每當看見一個中國人就沖他喊“中國佬”。

　　應當指出，視具體情境不同，中國人對外國人發(fā)出的“哈羅”聲也有不同含義，并不總是意帶嘲弄。偶爾，有學生在街上遇見我（很可能剛上完英語課），朝我隨口冒一句“哈羅”，這并不是有意取笑，而僅僅是出于禮貌，或者他們是把這當作一個練習英語的機會。

　　還有一些急切的英語學習者，為了練習口語，他們會在大街上同任何一個外國人搭訕。有時這很招人煩，但至少在態(tài)度上對你是尊重的，也沒有任何趾高氣揚的架勢。然后呢，就是有些做父母的，慫恿他們的孩子對老外說“哈羅”，似乎把我們當成了動物園里的動物。然而，據(jù)我估計，我所聽到８０％的“哈羅”聲可被歸于嘲弄那一類。

　　那么，該如何對付“哈羅”？你可以置之不理，繼續(xù)走你的路，就當沒人跟你說話。最具羞辱性的回應便是轉過身來，看著那人，作出“嘿，有人剛才沖我說‘哈羅’了”的表情，使之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。前不久，我的女朋友別出心裁，建議我用“干嗎”來回應�；�本上，假如你對一般的中國人喊“你好”，對方通常會報以“干嗎”。“干嗎”的效果不錯，因為這不僅給了那些起哄者一個快速的回應，還將取笑回敬給他們。

　　去年五一，我與朋友去江西和湖南旅游。當我們經(jīng)過一些小鎮(zhèn)時，很自然地遭遇了大量喊“哈羅”的人。在運用“干嗎”屢試不爽之后，我們還發(fā)現(xiàn)了另一個對付“哈羅”的好法子。每當我倆聽到一聲“哈羅”時，其中一個就會立即把臉轉向另一個，臉上帶著一副茫然的表情，并且用漢語問“那家伙說的是哪門子話？”另一個會回答說，“我不知道，也許是俄語？巴基斯坦語？”這使得那些人完全陣腳大亂，起哄者或者用漢語向我們道歉，或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，干脆溜之大吉。